“钢铁侠”瞿晓铧，与500亿阿特斯再迎新战斗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曹恩惠

今年7月中旬以来阿特斯A股股价走势 图片来源：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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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斯创始人、董事长瞿晓铧最新一条视频号的动态，是一段读书感悟，话题：自由的代价。

他选择的书籍是《永恒的边缘（Edge of Eternity）》，并对一对教师情侣试图翻越柏林墙的经历颇为感慨——女友成功抵达，男友的绳索却被警察一枪打断并从高空坠落，脊椎骨折，终身瘫痪。后者的遭遇让瞿晓铧感同身受。2019年，他正是在出差期间意外车祸导致受伤。

经此一遭，光伏行业多了一位“斗士”：一方面，瞿晓铧积极复健，努力回归大众视野；另一方面，在他的带领下，阿特斯终于在2023年登陆A股市场，并且在本轮周期中成为为数不多没有亏损的光伏企业。

然而，火热的储能赛道越来越拥挤，行业供需关系与地缘政治带来的挑战仍未减弱，瞿晓铧和阿特斯的战斗还要继续。

战略调整

2023年6月9日，瞿晓铧坐着轮椅参加了阿特斯的敲钟仪式。他的声望迎来了一个峰值，“钢铁侠”的形象深入人心。

因为多次表态“不做老大”，瞿晓铧带领下的阿特斯以经营稳健著称。

但就在上市几个月后，光伏产业迎来史上最残酷的周期。即便是安稳度过前几个周期的瞿晓铧，也颇感压力。2023年11月，他在一场公开的新能源论坛上表示：“光伏‘内卷’升级会抑制行业盈利能力，明年可别期待有特别高的单瓦盈利能力了。”

一语中的。2024年，国内光伏组件价格整体降幅接近30%，而到了年底单晶PERC、N型TOPCon等主流组件交易均价一度跌破0.7元/W，多数光伏产品价格甚至跌至现金成本线下方。

事实上，阿特斯是这一年为数不多保持盈利的光伏企业。2024年，该公司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2.47亿元。虽然同比下滑22.60%，而同期，其他主要光伏组件厂商均陷入巨额亏损之中。

这得益于阿特斯放弃“卷”组件的策略。在2024年半年报中，该公司明确表示：“光伏产品方面，公司在价格和出货量之间做综合平衡，主动减少出货量，以利润为优先，保持公司的运营稳定和财务健康。”

如同该公司高管在当年SNEC光伏展（行业最大的光伏展览会）上的表态：“在当前市场环境下，阿特斯的策略是利润和现金流比发货量更重要。在低价竞争的环境下，发货量并不代表价值。”

的确，不追求发货量的阿特斯，当年度的组件出货量排名下滑至第七名。而过去几年一直较为稳定的“隆、晶、天、晶、阿”（隆基、晶科、天合、晶澳、阿特斯）的五雄格局就此被打破。但阿特斯亦如愿守住了利润。

相较于其他光伏组件企业，阿特斯本身组件业务的盈利能力因其海外业务占比高而较为突出。财报显示，2021年至2024年，阿特斯海外营收占比均值超过70%，而到2025年上半年，这一数字达到了82%。

不过，尽管光伏组件价格大幅下滑，但国内和海外市场价格表现却是“冰火两重天”。例如，以2024年1月价格作对比，美国组件价格是中国组件的2倍以上。阿特斯来自于美国市场的组件出货量贡献占比近些年超过了20%，这在一定程度上反哺其他区域市场利润不高的境况。

光伏组件业务弃量保价后，瞿晓铧早年布局的储能业务也在去年迎来了成果。

2017年，瞿晓铧牵头成立了储能部门，促使阿特斯正式踏入储能领域。

一篇公开报道曾回忆了阿特斯储能业务部门的早期情况——斥资3亿元组建储能电池生产线，可刚开始技术不成熟，阿特斯生产的储能系统充放电效率明显低于头部水平，瞿晓铧于是带着研发团队走访了20多个国家的储能项目，收集了上百组运行数据，终于打牢了基础。

不可否认的是，对于瞿晓铧而言，布局储能业务算得上一场耐心投资。2020年，阿特斯的储能系统业务才开始贡献营收，直到2023年其营收占比仍为个位数。

2024年，阿特斯的储能业务迎来了爆发——当年营收占比超过20%，毛利率高达30%，令同行艳羡。

赛道拥挤

2025年下半年以来，光储融合大势所趋，储能业务表现出色的阿特斯受到了资本市场的热捧。

从今年7月至11月，阿特斯区间股价涨幅高达150%，远远跑赢同期光伏指数，公司市值一度逼近900亿元。而自11月中旬至今，仅一个多月时间其股价也回撤近30%，市值虽然目前稳定在500亿元上方，但几乎回到了上市初期的水平。

当光伏眼下暂时已“无利”可图之时，储能却进入了“黄金期”。其中，政策的支持直接带来需求上的利好——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能源局今年8月印发的《新型储能规模化建设专项行动方案》提出了“1.8亿千瓦以上”发展目标，彻底点燃了国内储能市场的热情。

然而，趋之若鹜之下储能赛道终究开始拥挤起来。特别是光伏组件上的主要竞争对手集体来到了储能领域，瞿晓铧与阿特斯不得不迎接新战斗。

2025年11月，随着隆基绿能在英国伦敦首次向外界正式公布其储能战略，五大光伏组件厂商（即隆基、晶科、天合、晶澳、阿特斯）正式集体涌入储能领域。但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观察到，各家公司在储能业务上的策略有所差异：天合光能和晶科能源针对储能业务投入了重资产，布局自有电芯和集成产能；隆基绿能则通过并购实现入局，而未布局自有产能的晶澳则向外部寻求供应链合作。此外，在细分市场方面，阿特斯、天合光能的储能业务更着重面向大储市场，晶科能源和晶澳科技则将海外的工商储作为主要阵地。

值得关注的是，对于包括阿特斯在内的光伏企业而言，其已经进入了又一轮抢单竞赛中。

11月18日，天合光能发布公告，其控股子公司天合储能近日分别与北美、欧洲、拉美三大区域的客户签订了合计2.66GWh的储能产品销售合同。这是近两个月以来天合光能公布的第四则储能订单消息，至此，天合光能的储能产品订单合作总量超过11GWh。

12月18日晚间，阿特斯微信公布其储能业务子公司阿特斯储能近日已与可再生能源开发商Vena Energy达成合作，提供408MWh储能系统及长期运维服务。截至目前，阿特斯在澳洲储能市场已交付及在建的项目总容量超过2GWh。该公司预测，2025年其全球储能发货量预计在7-9GWh，且明年的储能出货量预计将比今年有明显增长。

“光伏与储能的融合不仅是技术路径，更是能源系统价值重构的核心。”在瞿晓铧看来，储能已经成为光伏发电继续提升其在全球能源结构占比的重要支撑。

但在光伏的前车之鉴下，储能是否也会在将来进入“黑暗森林”时代？或许，这场激烈的“厮杀”也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