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丨《沙丘2》：科幻大作 传奇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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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拍半个世纪前的科幻巨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原原著风格并让当下观众接受和欣赏则更加困难，维伦纽瓦导演的两部《沙丘》却意外完成得不错。

《沙丘》原著出版于1965年，有着极其庞大的世界观，故事背景设定在未来人工智能与人类发生大战后，各星系回退到冷兵器时代，人类严格限制智能发展，高度开发人的潜能，宗教四处盛行。而厄拉科斯星球由于盛产珍贵的香料资源，原住民弗雷曼人被各方奴役掠夺数百年。在姐妹会的长期引导下，绝望的弗雷曼人相信会有一个名为李桑·阿尔-盖布的先知带领他们反抗敌人、重建星球生态。科幻的外壳下，探讨的是人性、利益、权力以及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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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部驻足于过去、幻想未来的科幻小说要如何翻拍？首先需要现实的科技足够发达，才能制作出作者畅想的高科技产品；同时，又需要虚构世界足够真实复古，才能还原书里描绘的中世纪风格。因此，《沙丘》一度被认为是“最难拍的故事”。

在维伦纽瓦之前，早已有两位大导挑战过这项任务。1975年，超现实主义导演佐杜洛夫斯基曾试图拍过一版，可惜未能面世；1984年，《穆赫兰道》导演大卫·林奇也拍过一版，惨遭口碑滑铁卢，大卫·林奇甚至不愿承认公映版是自己的作品。直到2021年维伦纽瓦接过重任，《沙丘》才呈现了第一部票房口碑都不错的影视化作品，也有了拍完全系列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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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的魅力在于，它既是一个充满古典韵味的宫斗故事和英雄史诗，同时又是一个极具批判性质的“反英雄”叙事。

电影《沙丘1》开篇就是帕迪沙皇帝下令由厄崔迪族接替哈克南族，掌管厄拉科斯星球及香料采集产业，成功挑起了哈克南族对厄崔迪族的仇恨。之后哈克南人偷袭成功，厄崔迪族几乎覆灭，公爵去世，继承人保罗和母亲一路逃亡，寻求当地弗雷曼人庇护。

单看第一部，不少人会误以为这是科幻版“王子复仇记”的故事。但其实到了第二部，才逐渐揭露出故事的真正矛盾：被迫注定的命运和人的本心之间的痛苦挣扎。保罗一直被提醒，他就是弗雷曼人的救世主李桑·阿尔-盖布，同时他也预见了一旦自己成为救世主，将会征战不休、死伤无数。于是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逃离自己的既定命运。但痛苦的是，他越逃离越预见未来惨烈，原来以救世主之名四处征战已经是他能挽救的最好结局，何其悲哀。

保罗原本厌恶救世主神话，但为了救下更多人，他又不得不迎合预言，离理想的自己越来越远。

片中一组对比画面让人印象深刻，保罗两次在万众瞩目下穿过人潮，第一次是初入地下城被弗雷曼人唾弃并质疑他们是间谍，叫嚣着要把他们赶出去；第二次是成为李桑·阿尔-盖布之后，无数信众聚集，沉默地瞻仰保罗融入他们之中，紧接着镜头拉开，从高空俯拍大远景，让人不禁想问究竟哪个瞬间让保罗更恐惧，是最初被弗雷曼人抵制时，还是被当做神明追崇的此刻？

两部《沙丘》中的保罗都在被迫接受新身份。第一部是接受自己继任公爵，转变标志在于他最后戴上了象征厄崔迪爵位的戒指；第二部是接受自己成为救世主，标志物还是戒指，前期当他想成为弗雷曼人时戒指曾被摘下收好，而当他后来向命运妥协高喊自己新的名字时，又重新戴上了权力之戒。他成了弗雷曼人的救世主，也成了厄崔迪人的复仇者，唯独再也回不去那个单纯善良不忍杀人的保罗·厄崔迪。

作为书迷，维伦纽瓦在很多方面都做到了还原原著，如美学风格和服饰妆造。《沙丘》最大的改动在女性角色，尤其是第二部中的契妮，从原著里无条件支持保罗的配角小女友形象，一跃成了更具独立思想、始终反对造神信神的清醒大女主，影片最后一幕也结束在了契妮离开保罗，独自踏上征程的画面。

对于这点，维伦纽瓦曾自信地说过，他是往更贴合原作者弗兰克·赫伯特真正意图的方向改编的。据说赫伯特并不希望读者夸赞或羡慕保罗成为救世主的行为，于是维伦纽瓦把观众视角锚定在契妮身上，想以更客观冷静的态度提醒我们哪些是错的。

诚然维伦纽瓦的《沙丘》依旧受到不少观众的批评。极具压迫感的配乐、动辄两小时以上的影片时长、分为好几部的长线故事，都使得《沙丘》难以成为每个人都喜欢的电影。

但它依然值得我们走进影院，在院线频繁被短视频冲击的当下，诞生于半个世纪前的太空史诗经由银幕如此壮阔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是多么浪漫的体验。或许并不是小说《沙丘》需要一部电影将它介绍给年轻观众，而是如今的观众更需要这样一部集合影像与文学、视觉与音效的大片，将我们带回电影院，享受属于第七艺术的真正魅力。